“慈善家” - 第五人格WIKI

克利切·皮尔森的名字出现在教会接手孤儿院前后的通信记录中,这位与杜克神父联系密切的“慈善家”,对孤儿院被改造后的实际目的并非一无所知。同时,克利切·皮尔森其人也并非亟需社会声誉的富商或贵族。或许他的来历和动机尚有可供挖掘之处。

克利切·皮尔森

公开的、关于克利切·皮尔森的报道并未详细地提及这位“慈善家”的身世,但鉴于克利切·皮尔森在离开白沙街前,就有一次入狱的经历,我以此处为中心,向周边开始调查警局更早的记录,结果表明克利切·皮尔森并非白手起家的正派人士。几乎有十数年,他频繁活动于普利茅斯附近,数次因盗窃和勒索罪被拘留。或许因为什么契机,才迁往他处另寻一个“新的开始”。克利切·皮尔森在档案中被打上了“自私”、“偏激”与“扮演”的标签,这些特质或许可以追溯到他更早先的经历。

对克利切·皮尔森经历的调查方向,很快调转至普利茅斯:这座正在经历变革的港口城市充斥着活力与冲突,沿街同时穿行着打扮入时的商人,为温饱奔走的工人以及零星的醉汉。无论如何,我的目的地是更边缘的区域:被砖石和棚屋层层掩映的贫民聚居地。许多人需要一笔“采访费”以改善生计,他们愿意停下脚步,围在我身边,对我所热心的议题搜肠刮肚一番。

在那个上午,我没有收集到太多关于克利切·皮尔森的有效信息,直到我依稀听到小巷深处传来一首童谣——不,或许比起童谣,那更接近一则有着些许节律感的、由当地的小帮派口耳相传的行动口诀,而我刚刚才从此处的居民嘴里听闻这群少年的“斑斑劣迹”。克利切·皮尔森在迁往白沙街之前就已经是个惯偷,或许他与本地的小帮派有些什么关联。

(……

一拍醉鬼当盾牌,煤车隆隆掩身跑;

二拍老爷奔走疾,撞肩摔地卷裤脚;

三拍金表藏内兜,哭嚷咳嗽还脏钱———老爷,太太,行行好!

——母亲病重咳血痰,济贫院的老鼠啃手脚;

四拍钟声三更响,贴墙抛过钟楼高!

……)

领头的青年叫做汉斯,有着一张小麦色的、称得上友好的面孔。面对我对克利切·皮尔森的询问,他先是示意身后几个嬉笑的少年停下,接着向我开出了四十先令的价码:这恰好是我身上剩下的数目。

(“小姐,算您好运气。留在这里的人当中,我算是最了解‘克利切·皮尔森’的了。听说他在别的地方,靠他那张巧嘴发达过?”

“啊,他一直就是这样,他很容易说服别人相信一些事情———您方才听到的那些,就是他编的,只可惜这些花招通常过时得很快,现在没人这么干了。”)

在将费用收进一个隐蔽的内兜后,汉斯欢快地承诺我的这笔“投资”必定稳赚不赔。这趟服务包含介绍克利切·皮尔森曾经的住所,提供他所了解的一切信息,当然,还包含一项确保自身财物及人身安全的保证。

从汉斯这里获取的信息确实更具价值,实际上,汉斯曾是克利切·皮尔森的旧识,一张旧相片向我展示了这里数年前的光景:那似乎是当地修道院的一次济贫活动,更年轻的克利切和当时仍是个孩子的汉斯就在其中。

梳理了这次谈话的重点后,我得以更清晰地描述克利切·皮尔森的童年与少年时代,而那支包含偷窃技巧的童谣,多少能够折射出他经历的掠影:克利切·皮尔森出身赤贫,肺结核轻易地带走了双亲的性命,他的第一次偷窃并不像那些口诀中那样顺利———对于一个刚入门的扒手来说,被抓个现行,甚至被殴打至重伤并不是什么罕见事。而使克利切没有被当街打死的,并非是自己的哭嚎声唤醒了“老爷”和“太太”的好心肠,而是当他在混乱中叫喊着父亲、母亲,和他们不断从肺叶中挤出的血泡时,周围人因恐慌而后退的脚步。当克利切再次醒来时,原本手中攥着的几先令,早已被其他“胆大得不要命”的人取走了。

在那之后,每一次血淋淋却未能至他于死地的失败,都奇迹般地成了克利切·皮尔森穿行于普利茅斯后巷中的一条条经验:怎么用手电晃花警探的视线,怎么更逼真地伪装癫痫或传染病,怎么在枕巾下藏一封勒索信,怎么通过目标鞋底的磨损程度来判断其拥有的财富……

汉斯补充道,在他第一次遇到克利切的时候,他并非这片街区最身强力壮、行动灵活的扒手,但他的脑子比那张有些口吃的嘴好用许多:他能办成事,也能狠下心。即使克利切身材瘦弱,他仍用自己的故事和口诀在一小批更弱小的拥趸中树立了权威:在赃物能被迅速转移,作案变得具有组织性时,他们被逮到的次数就少了很多。

当暴力是最简单、有效的规训途径时,克利切从不介意使用它们。但也有许多时候,克利切也会满意地盯着所有人吃完一顿难得的大餐。当汉斯蹬着新得的皮鞋走过街巷时,一个拥有“完整家庭”的孩子投来羡慕的眼光,汉斯第一次为自己的命运和自由感到得意无比。

(“我告诉你我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吧,要是能被他狠狠踢几脚就能换来一顿饱饭,能学到在这里行得通的本事,比起死在不讲道理的警棍下真是好太多了。说真的,你知道被饥饿掐紧嗓子眼的感觉吗?

希望你没觉得克利切和我们的这些事,值得一篇缀满同情或者憎恨字眼的报道。我的意思是——老天,想想那些体面人坐在餐桌前阅读报纸时提起什么尊严,什么——良心,比让人吃了虱子还恶心。”

“我们聚在他那里是因为这样能活下来。后来?他就离开这里了,没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,克利切的胃口比这更大。他编的那些口诀倒是留下了,留到现在。”)

谈话间,我和汉斯来到了克利切·皮尔森曾经的住所,这个简陋的窝棚就在一家修道院的边上,正是汉斯递给我的照片上的那家。在那张照片上,克利切和汉斯挤在照片的一角,他们手捧一些白面包,露出的表情是一种刻意为之的温驯。

(“你看得出来,我们没有真的感谢那些慈善活动背后的大人物,克利切从来都憎恨他们——比我还多些。事实是,或许克利切那天心血来潮想要扮个英雄,而我没有。”

“但这事没能让他感到自己的灵魂高尚,倒不如说是自取其辱:克利切从车轮下拽回了一位捧着花的小姐,但被诬告的却是他自己。那些富得流油的人当然没想从我们这里讹一笔钱,最可笑的部分是,可能就因为我们看着就不是什么好货。为克利切这种人张嘴说句好话,对那位小姐来说都显得难堪。”)

或许是这种“生来的差异”刺伤了克利切·皮尔森一度飘起的心,所以才更加憎恨养尊处优的善良。汉斯听完我的回应,短暂地顿了一下,接着他笑着说道:是啊,如果克利切出生在白床单上,生来就有一大笔钱,会比那些人看起来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吗?

我和汉斯在克利切·皮尔森的旧居所找到了一张破碎的、修道院慈善活动的宣传单,汉斯说在那之后的一些夜晚,克利切的房间内偶尔会传出一些念颂的声音,其内容无非是传单上关于仁爱与宽和的词句。他尽可能地撇去自己磕绊、粗哑的口音,使自己的声音像个真正的大人物那样。在离开普利茅斯的前夕,这些字词被从宣传单上用力地划碎了。我猜那时克利切·皮尔森就为自己找好了新的角色,他或许从不信赖那些高悬于天上的美好许诺,但他从不怀疑自己能亲手搭成通往高处的阶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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